私釀葡萄酒

不知怎麼回事最近常想起父親釀酒的身影。

小時候，父親常釀水果酒。
時序是固定的，先是端午時分的荔枝，再來是盛夏的葡萄。
他不厭其煩地清洗著一籃一籃的果實、擦乾水分，
前天晚上將一個一個寬口玻璃瓶罐洗淨乾透後倒置在牆角落，
準備好冰糖和高粱酒，地面上鋪好報紙，坐在小板凳上，
些微駝著背彎著腰，夏天，南部是熱的，沒有冷氣，
靠著一台綠色舊電扇，吱拐吱拐地轉著響，吹出來的風是有溫度的。
那時的我手小、身體小，幫不上忙，
看著父親雙手齊用剝著果肉，一落一落像個小山，
一層冰糖一層果肉，層層疊疊，把瓶罐裝至半滿處倒入高粱酒。
我問父親，為什麼不裝滿呢?
他說，要給果子呼吸的空間，滿了就擁擠了，
果子會難過的，一難過就釀不出好東西了。
接連數個充滿著果香、酒香的下午，父親裝了好多罐，
等著數月過去，無比神奇芬香四溢的液體默默湧出。
到那個時候，父親會衣著齊整，牽著我的手，拎著酒一起出門，
前往平日照顧我們的叔伯大嬸們家中，把酒送上表達一年來的感謝。

這是一段被我遺忘許久的往事。

父親離開後，今年第一次釀葡萄酒。
依稀記著父親的動作，我模仿著，在酷暑的午後。
我也會靜靜等待時間走過，將果肉汁液變化成醉人的酒，
感謝這幾年幫助我、鼓勵我的你們!
到時候，大家一起來喝一杯吧!